武明江教授：印度支那大学——关于现代大学教育的思考

武明江教授博士——越南河内国家大学科学与培训委员会主席

印度支那大学——一个值得骄傲的里程碑

教授，您如何评价法国在1906年建立印度支那大学？

要评估这一点，我们需要提及当时的时代背景。越南是一个崇尚学习的民族，人们普遍认为越南人擅长学习、应试和通过考试。建于11世纪的文庙是儒家教育的著名象征。许多出身工人阶级的人，凭借科举考试中发现的才能，有机会进入各级政府的决策层。然而，阮朝末期，由于朝廷的保守政策，越南的封建政权使国家陷入危机，落后于时代，无法跟上世界发展的步伐。1885年首都陷落后，越南国力衰弱，最终失去了独立。

成为法国殖民地对这个国家来说是一场不幸，它沦为奴隶，失去了最基本的自由。与此同时，殖民政府始终维护着宗主国和法国的利益。这就是殖民政权的本质。然而，如果以“……”这样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那就错了。明文否定“”，意思是说，殖民主义时期由殖民政府制造的任何东西都是有害的，必须受到批评。

19世纪末，由于封建政府落后保守的政策，我国发展陷入停滞。然而，欧洲文明的影响，即便在无意识层面，也促使越南社会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这种积极的变化体现在国家组织形式的转变，即向资产阶级民主制度靠拢；也体现在社会现代运动的兴起；以及受欧洲文明影响而传播开来的文化和社会生活方方面面。

在这样的背景下，印度支那大学应运而生。它是越南第一所现代大学。法国人创办印度支那大学的主要目的是建立一所高等教育机构，以满足培养本土知识分子队伍的需求，使他们能够参与到法国的治理体系中。但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讲，创办印度支那大学也具有教化和提升法属印度支那水平的意义。

促成这一决定的另一个因素是，在20世纪初，即日本在日俄战争（1905年）中取得胜利之前，越南人民似乎从维新运动中看到了民族解放的曙光，并借鉴了日本的经验。数百名杰出青年在爱国学者的组织下前往日本留学。法国人意识到越南人民对教育的需求非常迫切，因此进一步敦促越南按照西方模式建立现代化的培训机构，彻底打破越南千年来的教育传统。

亚洲现阶段形成西式大学模式的趋势已成必然。例如，马来西亚学习英国大学模式，菲律宾学习西班牙大学模式，然后是中国和韩国……迄今为止，所有这些国家都将西式大学视为骄傲的象征，认为它是智慧的巅峰，是顺应时代潮流的变革。

教授，印度支那大学对该国的教育做出了哪些直接贡献？

印度支那大学是众多著名科学家前来任教和从事研究的地方，例如流行病学专家亚历山大·耶尔辛博士，他的科学著作享誉世界。越南的许多现代学术领域，如医学、药学、美术、法律等，都由此发展起来。这些学科为越南后来众多大型且丰富的研究领域的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例如，越南医学界在世界医学界享有盛誉，涌现出孙氏松、孙氏白等医学名家；越南绘画流派也颇具影响力，涌现出阮嘉智、裴春派、苏玉云等画家。因此，可以说，印度支那大学的历史意义不仅在于它是越南第一所大学，更在于它直接促进了越南后来众多新兴学术领域的建设和发展。

印度支那大学的另一项重要贡献是培养了众多杰出人才，他们为越南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例如，印度支那大学商学院的毕业生邓春秋，后来成为越南劳动党总书记；以及印度支那大学法学院的毕业生武元甲，后来成为越南人民军总司令。这一传统由后世传承。在抗法战争期间，撤离到抵抗地区的医学生和药学生为抵抗运动做出了重要贡献。后来，河内大学成立，继承了印度支那大学的全部遗产，成为越南教育的领军机构，教授所有基础科学，并为众多大学、科研院所和其他科研教育机构输送人才。

综上所述，印度支那大学被认为是现代越南教育的开端，是越南教育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 作为一所由法国人建立，后来又成为越南后来几代一流大学的先驱的大学，教授，您对此有何感想？

值得一提的是，1945年底，在越南民主共和国克服重重困难、完成无数任务之后，胡志明主席仍然抽出时间访问并出席了当时已更名为越南国立大学的印度支那大学的开幕典礼。这不​​仅对越南国立大学，而且对革命事业和国家都具有特殊意义。革命政府主席亲自主持这所法国大学培养的学生的毕业典礼，是对印度支那大学所做出的贡献、所体现的价值和所产生的影响的认可。这的确具有令人钦佩的意义。

越南高等教育走向国际化

教授，尽管越南河内国家大学和印度支那大学成立时间相隔近一个世纪，但它们之间有哪些相似之处？

印度支那大学可以被视为我国现代教育模式的起点。越南河内国家大学（VNU）从印度支那大学继承的，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其国际声誉，这所大学在全球排名中已名列前茅。这对一所大学而言极其宝贵。

越南河内国家大学（VNU-Hanoi）于1993年根据政府法令成立，是多学科大学模式的延续，并被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承载着新的期望。VNU-Hanoi的成立旨在满足对一所引领高水平高等教育发展的顶尖大学的迫切需求。党和国家领导人期望它能成为一股“铁拳”，帮助塑造高等教育的新面貌。

当时，我们认识到专业性大学的局限性，这些大学是为服务于高度计划经济而建立的。大学被分配了特定的人力资源配额用于培养人才。然而，其不足之处在于，大学作为创造新知识的中心，必须以基础研究为基础发展。专业性大学无法同时在专业领域取得卓越成就和在基础科学方面保持优势。因此，基础科学发展停滞不前，而应用型教育却盛行一时。例如，印度支那大学原医学与药学院正是建立在物理、化学和生物学的基础研究之上，才真正发挥了医学和药学的全部潜力。只有在坚实的基础科学基础上，专业领域和应用科学才能真正发展，大学才能充分发挥自身优势。这正是多学科大学的优势所在；否则，它们将停滞不前。临床医学（治愈）和药物制剂（生产药品）。

两所大学的相似之处不仅体现在它们共同的历史使命和跨学科、跨领域的办学模式上，还体现在它们所秉持或追求的诸多其他标准和价值观上。这些标准和价值观包括：追求卓越品质、高标准、致力于取得顶尖成就，以及如今的国际化。如果说昔日的印度支那大学培养了众多在印度支那各级科研机构和行政部门担任要职的人才，那么如今的越南河内国家大学（VNU）也肩负着培养高素质人才的使命。许多VNU校友曾在越南各级教育、科研和行政部门担任重要职务，并且目前仍在这些岗位上任职。

- 今年是印度支那大学建校110周年——这是否是一个值得反思或从中汲取经验教训，以指导越南河内国家大学未来发展的重要时刻？

2006年，当我们首次庆祝印度支那大学建校100周年时，我们主要从历史角度总结了越南河内国家大学（VNU）的成就，并评估了其历史意义。如今，我们需要更深入地思考这所一流大学的使命，它不仅要成为一所服务全国的高质量教育机构，更要肩负起打造一个足以赢得区域和国际认可的国家教育体系的使命。

多年来，越南河内国家大学（VNU）代表越南参加了众多区域和国际组织。然而，要建立一个足以获得区域和国际认可的高等教育体系，我们仍有许多工作要做。VNU必须取得更高的排名，成为越南在全球高等教育体系中的象征。

- 越南河内国家大学应该如何做才能实现教授刚才提到的目标？

我们必须考虑选择自身优势领域进行集中投资，而不是分散资源。像哈佛和剑桥这样的世界一流大学，其声誉都建立在少数几个杰出的学科领域之上。越南河内国家大学不能仅仅追求整体的高质量和高标准，而必须选择能够定义自身独特性的特定领域。

我想分享一下我对2014年越南国家大学成立越南-日本大学的印象。⁽¹⁾成立于1906年的印度支那大学曾是一所高度国际化的大学，其大部分教授都是外籍人士，鼎盛时期也拥有大量国际学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国际化程度有所下降。如今，随着由东京大学前副校长古田元雄教授担任校长的越日大学在河内越南国家大学内成立，我们拥有了一所国际化的大学。在两国政府的支持下，众多国际教授，甚至包括来自欧洲、美国等其他国家的专家，都将前来任教。这为我们提升河内越南国家大学教学和科研活动的国际化水平提供了契机，也为大学在区域和国际教育排名中取得更大突破奠定了基础。

近日，河内国家大学校长冯春雅被党和国家任命为教育培训部部长。教授，您能否谈谈对此事的看法？

自建校以来，越南河内国家大学（VNU）便明确将自身定位为教育创新领域的领军力量，并在诸多领域迈出了开拓性的步伐。2012年，《高等教育法》进一步明确了VNU的办学定位。⁽²⁾越南河内国家大学（VNU）也开始出现在地区排名中。这是该校克服重重困难，坚持不懈地践行其目标和价值观的成果。

越南国家大学的使命之一是成为越南高等教育体系的基石。任命越南国家大学（河内）校长冯春雅女士为教育培训部部长，将为实现这一使命提供绝佳契机。这一优势在于，冯春雅校长对越南国家大学有着深刻的了解，并且对党和国家在决定建立两所国立大学时所制定的重大政策有着透彻的理解。

我相信我们将获得更多支持、鼓励和新的机会，以便在国家教育体系内继续履行我们的使命。

非常感谢教授！

笔记：

1. 越南大学隶属于河内国家大学经总理批准签署以根据2014 年 7 月 21 日第 1186/QD-TTg 号决定。
2. 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第十三届国会于2012年6月18日第三次会议上通过了《高等教育法》，其中第八条规定了国家大学（第八条节选如下）：

第八条 国立大学

1. 国立大学是高质量、多学科培训、科学研究和技术的中心，是国家优先投资和发展的领域。

2. 国立大学在教学、科研、财务、国际关系和组织结构等方面享有高度自主权。国立大学受教育培训部、其他部委和机构以及大学所在地各级人民委员会的国家管理，其管理职能范围由政府规定并依法执行。

国立大学直接与各部委、部级机关、政府部门以及省市人民委员会合作，解决与国立大学相关的问题。必要时，国立大学校长就国立大学的运行和发展问题向总理汇报。

3. 国立大学理事会主席、国立大学校长和副校长由总理任命和解职。

4. 政府应当明确规定国立大学的职能、职责和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