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昨天有人所说,学校老兵协会的规模逐年“缩水”。协会成员名单越来越短,过去几年“返乡之旅”的队伍甚至不足一辆车,但今天,2017年7月7日,人数却突然大幅增加:两辆车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车队。为什么大家如此热情响应,成群结队地出发呢?起初,我以为是因为阮文金教授博士今年加入了协会。这位深受爱戴的党委书记的到来,无疑会提升协会的士气和信心。有位老师担任理事会成员,也保证了协会的组织性和学校领导的支持。第二个原因,或许是因为今年的“北方之旅”是征服一座传奇高峰:边境地区的龙古旗杆?协会的喜悦和热情或许可以从这两个原因中得到解释。然而,第二个原因才是根本原因。第一个原因只是直接的刺激因素。

在路上(照片由 Pham Cong Nhat 拍摄)

穿越山口(照片由 Pham Cong Nhat 拍摄)
该组织从上个月初就制定了计划:7月7日 05:00汽车驶离了。河江……路上吃早餐。10:00到达维宣彦公墓- 河江,敬献香烛悼念烈士……继续前往安明;07:00第八:途经官坝县、安明县、同文县、苗旺县四个县,前往同文石高原。,在荞麦花田里拍照……参观蒙王志生宫……继续旅程肺铜 -参观龙居旗杆。下午返回东文镇;06:007月9日:退房……返回河内。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旅行“办得体”。而第一步绝对不能省略,当然是“征得老婆的同意”。这可能只是假装邀请老婆同行,然后威胁说路途危险,要翻越陡峭的山路,把老婆留在家里,自己则和战友们匆匆上路,好让自己能享受几天的“假释”。也可能是另有隐情,承诺会买些礼物,这样凌晨四点,这对老夫老妻就能轻松地挥手告别了。
回顾第一阶段的流程,大家发现队伍里有两位妻子随行。大家一致认为,她们是两位最“怕老婆”的老兵。一位是副教授武玉鸾,曾在抗美战争期间服役于著名的无号舰艇(不会游泳),另一位是音乐家兼教师范俊科,来自越南语系,曾是解放军艺术团的歌手……协会主席陈文海悄悄对几个人说:“我真替他们俩感到难过,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过天涯海角。”但主席的低语被其他人听到了,立刻有人提出异议: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俩是在转移视线,为其他更隐蔽的战线制造目标?在巴士上,每个人都各抒己见,在启程和出发的气氛中,大家兴高采烈……
我们出发前往源头。
“回归本源”这两个字在旅行团中早已被频繁提及。而“本源”的含义也在不断拓展。从雄庙、北坡洞、越北战区到贤良桥……这个国家究竟有多少“本源”?如今,“回归本源”一词的使用更加自由灵活。“本源”逐渐扩展到革命遗址、文化历史遗迹,如同无数溪流汇入大海,点缀着越南的版图。如今,越南国内游客的“本源”不仅指祖地、古都、战区、战场……更涵盖了所有历史故土,所有我们热爱和珍视的地方。今年,我们学校老兵团的“本源”是龙古旗杆,祖国最北端的哨所。龙古旗杆的“本源”在于:祖国从这里开始。
祖国与我们(范公日摄)
沿着高速公路行驶几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罗江边。每逢雨季洪水泛滥,罗江河水浑浊湍急。音乐家云草在创作史诗《宋罗》时,或许不会想到这条看似平静的河流,竟会第二次见证保卫祖国的战争。从1984年到1989年,罗江东段多次被敌军尸体淹没。
按照计划,代表团的第一站是维川烈士陵园。仿佛是为了体恤代表团成员哽咽的情绪,突然下起了雨。我们穿上外套,撑起伞,冒雨前行,为每一座坟墓点燃数十炷香。我们知道,香火很快就会熄灭,几分钟后,当我们离开时,陵园又会恢复冰冷寂静。然而,我们仍然希望,这1700名年轻人——这座陵园的永恒主人——能够感受到我们老兵温暖的气息和轻盈的脚步声。维川的民众和越北军区的官兵每年都将7月12日定为“战斗纪念日”。因为在1984年的这一天,我军众多部队与中国军队的“大规模进攻”展开了血战。仅维川战线就有4000名烈士牺牲。这座公墓只安葬了不到一半的遗骸。其余的,你们在哪里?在一排排墓碑中,我们认出了许多四五十岁就牺牲的烈士。他们或许是军官,营级或团级的指挥官。你们与年轻的士兵们一同牺牲。如果在对美战争结束后,你们像我们一样申请退役并调往其他兵种,你们今天本该已经领到养老金,并与其他队伍一起前来致敬!走出公墓,我们心情沉重。我们对逝者感到愧疚。对美战争结束后,我们和许多人一样,陷入了幻想。每个人都以为与美国的战争是最后一场战争。
东文烈士陵园(阮文翠摄)
今年协会返乡车队中,各个战场、各个军种、各个战争时期的代表人数依然众多。其中包括东南战线的武青松,老挝战线的丁春里、阮志和、杨春山、吴文环,广治战线的阮友树、裴维丹、范清雄,柬埔寨战线的裴春光、阮龙,以及北部边境战线的阮清平、范公日、阮武浩、陈春红、阮廷成、范廷兰等将士。北方边防的“年轻”老兵们向我们讲述了1979年抗击中国侵略者的战争,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了那场战争。侵略者死在加龙河里的画面(因为谅山电厂的自卫队员们秘密地在河里安装了高压电,等待南方主力前来救援)让我们想起了当年升龙东大山击退清军的场景。郑春红讲述了化学炮弹的故事。美国制造从隆平弹药库出发,土匪们只能站着、坐着,像石像一样沉默不语……这让我们体会到阻止敌人作战的艰辛和残酷。“给越南一个教训”和“五天攻占河内”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丁春丽、陈叔越、自卫排排长阮文翠(他多年来一直在高原地区从事文化工作)以及随团出征的诗人兼导弹部队老兵梅柳,都回忆起1984年至1989年间我军守卫哨所的故事。据说,在维川,曾有一段时间出现了数百名留着齐肩长发、蓄着胡茬的“森林人”。鲜为人知的是,他们其实是我军特种部队的士兵,他们必须住在森林深处的山洞里,连续三四年守卫着哨所。据说,有时中国军队会占领上方山洞的哨所,而我军则守卫下方山洞。任何胆敢探出洞口的人都会立即被击毙。中国士兵筋疲力竭,疲惫不堪,他们知道下方的敌人补给线已被切断,饥肠辘辘,缺乏蛋白质,于是便将罐头肉空投到山洞下方,分发给越南士兵。我们的士兵无从报答,只好坐在那里锉出铝环,绑在木棍上,作为礼物送给了他们……这段冗长的故事让我们想起了历史的悖论,也让我们想起了阮维的诗歌:
友谊通道的讽刺之处
如果血迹没有沾染在通道表面就好了
AQ 抓住了 Chi Pheo 的头发
让两个可怜的士兵输掉比赛
7月8日上午10点,我们正前往“集合点”。车里,许多人站起身,望向窗外,指指点点。远处,龙古旗在我们眼前熊熊燃烧,宛如一团红色的火焰。当我们爬上山顶,来到旗杆脚下时,阮文金书记、杨春山先生和范廷兰先生都热泪盈眶。这面旗帜尺寸为60×90厘米,仅54平方米,象征着整个大越族群的54个民族。在海拔1700米的山巅,旗帜在边境的狂风中猎猎作响,燃烧着。我们以前缝制的贤良旗是用布料做的,重达近二十公斤,而且很容易撕破,所以我们只能依靠我们母亲阮氏艳(Nguyen Thi Diem)那双在河边生活多年的巧手,一点一点地修补和重新悬挂。到了21世纪,我们的龙古旗因为是用尼龙布缝制的,变得更加耐用和轻便了,但当我们听到旗声时,仍然能感受到祖国神圣精神的沉重。龙古旗杆的位置并不与边界标志重合。在距离旗杆底部一公里多的地方,还有近百户人家住在罗罗寨村(Lo Lo Chai)。我们这个S形国家的轮廓,让许多外国诗人联想到“纤细的祖国,腰肢纤细,头戴斗笠”。斗笠的最北端就是龙古这片土地。
关于“龙谷”这个地名的含义,众说纷纭。“龙谷”是“龙阁”的音译,意为“国王的鼓”。传说,光中王将清军击退后,下令在此边防哨所安放一面铜鼓,取代了自李朝以来就一直使用的皇家铜鼓。他下令每小时敲响铜鼓,以宣示和平与对边境的主权。龙阁之名由此而来。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龙谷”源于“龙阁”一词,意为“龙居住的地方”。最简单的解释来自罗罗族的语言:“龙谷”意为“玉米谷”。前两种解释都蕴含着历史和传说的渊源。我们更喜欢第三种解释,它蕴含着对和平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渴望。但或许是由于过去几十年边境冲突和战争的影响,第一种解释逐渐成为主流观点,体现了对领土主权的持续重视。这就是为什么如今龙居旗杆的底部附有许多雄伟的青铜鼓浮雕的原因。
我们都爬上了旗杆顶。旗杆脚下是连绵起伏的绿色光秃山丘。不到一公里之外,在绿意盎然的山脚下,就是中国。那里,还有多少烈士的遗骸我们尚未寻回?光勇的诗句在我们心中默默回响:“远方的坟墓散落在边境,他们的灵魂将回归三努阿,而非顺流而下。”
7月9日,在返回河内的途中,我们的车队被堵在了路上,一棵松树突然连根拔起,横倒在路上,将“寻根之旅”的车队拦腰截断。这辆14座的车大概开了几十米,树就倒在了我们身后。车里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坐在后面的车里,松树挡住了去路。我们不得不下车,等待后面的当地司机,打电话求助,并想办法解决问题。范功日先生和武清松先生一起砍树,准备连接绞盘,把树拉起来……我们行驶的唯一一条名为“幸福”的道路似乎变得更长了。边境线似乎在不断延伸,无边无际,让我们不禁想到了“边境围栏”这个词。
我们称“围栏区”为祖国的北部边界,其含义是:这片土地从远处保护着首都和国家中心。但回想起来,“边界围栏”一词有着更深层次的地缘政治意义。许多欧洲国家和美国总统一直主张在边界修建坚固的围栏,彻底划分领土。越南做不到这一点。我们的边界太长、太广、太危险了。此外,还有一句谚语:“相爱要用围栏围起来”。我们的先辈曾主张,越中边界应该用菠菜篱笆围起来,邻国之间,边界象征着围栏。但围栏又如何能阻止强盗呢?因此,抵御“恶邻”的最佳边界,必须由我们人民的意志和心血来构筑。
黎圣宗曾颁布一道诏令,提醒前往中国的边防官员和使节:“我们怎能随意放弃哪怕一寸山川河流?……若有人胆敢将泰杜国王留下的一寸土地作为诱饵献给敌人,其罪行将处以死刑。《大越史全集》。
……我们攀登到了马皮冷顶峰——这是一条海拔1200米的山口,蜿蜒曲折20公里,是1959年至1965年六年间,耗费200万个工作日才建成的,为此付出了15名青年志愿者的生命,他们有的死于土匪袭击,有的则整日悬挂在山上凿岩。马皮冷在普通话里是……马鼻子这让人联想起陡峭的山路。团队里的一位老兵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有一次他出差,夜里他的UW牌汽车刹车失灵,撞上了路边的岩石斜坡,一个车轮飞了出去,掉进了山谷。不久之后,他所在的单位派人下去寻找那个车轮。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于是就去了一个苗族村子调查。村民们说,就在一个月前的晚上,一位老人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呼啸,等了很久也没听到爆炸声。也许就是那个飞出去的车轮……村民们同情那辆丢了车轮的政府用车,便分头寻找,但两天都没找到。直到农忙时节,村民们焚烧森林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车轮在岩石缝隙里冒着热气……
蒙王志信国王宫殿大门(阮文翠摄)
攻克广坝天门(阮文翠摄)
马皮岭关 (照片由阮文翠拍摄)
从云雾缭绕的马皮冷山顶,我们依然可以看到诺奎河自北向南奔流,从高处俯瞰,宛如一道地质裂缝。车厢后部有人偶然听到阮文翠的声音:“每隔十个小时,我们都要到上游去检测诺奎河的毒性……距离边境仅二十多公里,中国正在修建一座核电站……”
汽车在雾中小心翼翼地行驶着。我们离龙古-东文旗杆越来越远。虽然离东文很远,但我们的内心却无法平静。车上的故事依然令人心痛,担忧着土地的流失、森林的消失、洁净水源的枯竭。龙古的旗帜在我们身后越来越小。但在车上断断续续、昏昏欲睡的我们,这群人文学院的老兵,梦里依然能看到龙古的旗帜永不熄灭。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火焰,如同沸腾的鲜血。
作者:文章作者:Pham Thanh Hung;摄影:Van Thuy 和 Cong N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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