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群山发源、河流奔流的地方

退伍军人协会主席阮志和选择此地作为返程路线，还有另一个目的：选择一条能够途经太原、北干和高平三个省份的路线——这三个地方都是著名的“千风之都”，是早期抗法战争时期的战场。对于这些曾经执教多年的老兵来说，这次返程之旅必将唤起他们心中的诸多情感。虽然路途短暂，但意义非凡。

这次旅行的意义或许首先在于它的时间跨度。虽然旅程短暂，仅持续了三天，从4月30日清晨到5月2日傍晚，但这趟寻根之旅却令我们无比激动。一路上，每个人都回忆起39年前那段难忘的时光。我们当中有当年亲历那历史性时刻的战友，可想而知，当他们听到国家统一的消息时，该是多么激动。再往前追溯：60年前的奠边府战役胜利之日，当时的越南这样一个弱小的国家，战胜了比自己强大百倍的敌人。那份喜悦，让我们不禁想起越南的杰出儿女：胡志明、武元甲等等。“饮水，铭记源头”，我们一致同意将这次旅行亲切地命名为“寻根之旅”。在越南语中，“回归本源”一词本身就蕴含着丰富的意义：回归本源意味着回归我们所珍视的一切，回归滋养我们的地方，回归最初的起点，回归人民、回归国家，回归我们自身。我清晰地记得两年前，在2012年7月的烈日下，正值广治城战役81天81夜40周年之际，协会也进行了一次同样充满情感且意义非凡的旅程。尽管我们离开战场、告别枪林弹雨已过去多年，但每次踏上这样的旅程，这些昔日的教师和老兵们心中依然涌动着激动的情绪。正如诗人谭谭在《告别之旅》中所写，这次旅程虽然没有“渡过河流”，却依然“波涛汹涌”。今年的行程令人意外地缺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老兵范廷兰（Pham Dinh Lan）在出发前曾写过感人至深的诗歌，描写广治城，但因个人原因未能随行；老兵夫妇林伯南（Lam Ba Nam）和武氏凤（Vu Thi Phung）因家庭事务无法参加；老兵陈叔越（Tran Thuc Viet）、阮伯清（Nguyen Ba Thanh）、吴文欢（Ngo Van Hoan）、陈文如（Tran Van Nhue）、裴维丹（Bui Duy Dan）、陈日征（Tran Nhat Chinh）等人也未能参加今年的行程。不过，今年的代表团也出现了一些新面孔：陈春红（Tran Xuan Hong）、杨春山（Duong Xuan Son）和范嘉林（Pham Gia Lam）。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前校长范光龙（Pham Quang Long），他虽然并非老兵，但拥有多年学校管理经验，并且与军队有着密切的联系。范光龙的父亲是一位抗法战争烈士。对于一位越南英雄母亲的儿子来说，回归故土也是缅怀父亲英勇往事的一种方式。因此，我们的“回归故土”之旅也因此更具意义。

与两年前前往广治古城的朝圣之旅不同，那次虽然部分路段经过胡志明小道，但总体来说是一条平坦的路线，而这次旅行则穿越了三个省份：太原、北干和高平。从北干出发，一路蜿蜒曲折，山路陡峭，有的几乎直插云霄（江隘），有的则狂风呼啸（瓮隘）。因此，不到300公里的路程，我们的车却行驶了近九个小时。不经意间，我想起了苏友的诗作《越北》：“谁归来，谁忆？/我们归来，忆起富通，忆起江隘/忆起罗河，忆起坡朗/忆起从高浪到二河。”从太原，途经北干，到达高平，最终抵达历史遗址北坡，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抵达距离河内最近的太原省时，我们看到一个路标，指向定和陆军训练司令部（ATK Dinh Hoa），那里曾是建国初期最艰难时期中央政府的所在地。途经北干省时，我们遇到了一群来自人文社会科学大学的学生，其中包括阮高山和阮德成，他们现在都是当地广播电视台的重要官员。聆听他们作为老兵和校友的讲述，我们才真正理解了今天取得的些许成就背后所付出的巨大努力和艰辛奋斗。国家仍然面临诸多挑战；虽然驱逐了外国侵略者，但我们仍然需要与许多其他“敌人”作斗争并消灭他们。我还记得1950年胡志明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陈登宁踏上北干的那一刻。1951年3月28日，他寄给在白阳县锦江乡修路的312青年团的一首诗，至今仍在年轻人中广为传诵：“没有什么难的/唯有怕缺乏毅力/凿山填海/只要有决心，没有什么做不到。”的确，通往这座昔日抗战之都的道路至今依然“狭窄”，但作为回报，所有队员都觉得“很美”。在这里，沿着陡峭崎岖的道路，找个餐馆有些困难，但空气和风却格外“清新”。幸运的是，队伍里有三位女性成员，梅、芳和香，即使牛车翻越蜿蜒的山路，也没有人感到“晕车”。朝圣之旅，探寻他们的文化遗产源头，团队所有成员都充满了兴奋和喜悦。

尽管一路从北干蜿蜒曲折地驶来，我们最终还是在下午1点30分抵达了高平市。如今的高平与我近40年前来访时相比，已是天壤之别。这座城市虽然不大，却维护得很好，景色宜人。幸运的是，我们入住了邦江酒店，这是一栋六层楼的建筑，紧邻贯穿全城的邦江河。休息了大约30分钟后，我们恢复了体力，继续踏上寻根之旅。如今，寻根之路也与往昔大不相同。虽然依然狭窄，但路面平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便抵达了北坡历史遗址。83年前，胡志明主席和几位越南革命同志正是从这里越过中国边境来到这里。许多当时的文献记载：“1941年初，胡志明主席和一些同志在108号里程碑处越过越中边境，返回越南，直接领导越南革命。此前，他们已在越南流浪了30年，寻求拯救国家的道路。起初，胡志明主席住在李国松先生的家中，但后来为了确保安全和保密，他决定搬到谷波洞、龙兰洞和奎南小屋。党和国家的许多重要事件都发生在这里，例如召开第八次中央会议、决定成立越盟阵线、建设革命基地以及开展游击战……”如今，整个北坡历史遗址比胡志明主席和中央委员会同志最初居住时更加宽敞，也维护得更好。从外面沿着列宁溪通往谷波洞的道路现在已经铺设了混凝土。胡志明诗中提到的那条溪流（“清晨到溪边，傍晚回洞里/粥笋常备/摇摇欲坠的石桌上，翻译党的历史/革命生活真光荣”）依然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成群的鱼儿在水中嬉戏。山峦、森林、植物和水景都保持着胡志明当年居住时的原貌。说游览北坡就像“寻根”，一点也不为过。远离都市喧嚣，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纯净清澈的美，正如它的名字所寓意的那样：北坡——山之根，江之源。

下班后，胡志明经常坐在这里钓鱼（1941年）。

此次探访北坡，是一次寻根之旅。我们不仅重访了我们敬爱的领袖胡志明早年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还参观了越南许多其他历史遗迹：板约瀑布，一处原始自然的绝美之地，神圣而雄伟，象征着国家主权；金童陵，我近40年前曾到访时，它还只是一座简陋的土堆，如今却显得格外庄严……或许由于时间有限，我们未能参观更多历史遗迹。但即便如此短暂，这次在历史时刻的寻根之旅，已在我们这些社会科学与人文大学的毕业生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这些珍贵的回忆，也将帮助我们在未来更好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