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他身材矮胖,面容沉静,若有所思。他轻声细语,仿佛在倾听自己。他很少笑,但一旦笑起来,便会显得格外明亮,眼神空洞而闪耀……我有时会跟随朋友们去看望他,静静地观察。之前我并不清楚,但自从认识他——无论是在学生时代还是后来担任讲师——之后,我发现“他身边”的并非选美皇后,也不是女学生中的漂亮女孩,而是一群来自学院的“诗猴”,从她们的服装、手势到“演讲”,都显得格外古怪。他热情而亲切地欢迎她们,她们也热情地、“非常民主地”与他交谈。她们朗诵诗歌,时而半闭双眼,充满激情,时而低声细语,时而高声呐喊,像舞台上的演员一样做着手势。他专心倾听,愉快地“忍受”。
教授、人民教师黎廷祺(1923-2009)——语言学院文学理论和越南文学系主任(1971-1976)。
我记得,直到四年级我们才开始学习这个科目。《乔传》与阮攸的现实主义——一个主题印成书,非常吸引人,简单来说,读了一遍又一遍也不会觉得无聊。这是很多人的共同感受,不仅仅是“文学家”。辛女士——毕业于经济规划大学,是黎志勇先生的妻子——当时是文学院的年轻讲师,和黎志桂先生、阮天甲先生、丁春勇先生……是同一代人,她就是这样的一位“粉丝”。因为丁春勇先生是班主任,也是广平人,所以我有时会去他家做客。有一次,我看见辛女士手里拿着一本书《乔传》与阮攸的现实主义她一边读,一边不停地赞叹:“阿秋,为什么Ky先生写得这么好?我都看了好多遍了,越读越喜欢!”兴奋之余,她突然陷入沉思,声音低沉:“Ky先生现在的工资够我每周买一只鸡来提升自己吧?”……
除了当时著名的专著之外,他还撰写了一部文学理论教科书:艺术方法——1962年,文学理论– 1971 年;撰写评论文章和文学研究:诗歌之路- 1969年,与Xuan Dieu、Hoai Thanh、Che Lan Vien 一起诗歌 –1988年,新诗——跌宕起伏——1989年等等……他的专长和优势在于研究和评论诗歌。他写过许多作家,无论老少,无论成名还是初出茅庐;从苏有到范进达,从齐兰园到太江,从德行到刘光武……(诗歌之路),他倾注全部心血,倾注全部思想和情感,既思路清晰,又直觉敏锐。他的作品总是以其才华横溢、细腻深刻的笔触,令人叹为观止。尤其以他笔下的典型人物,如吕氏、吕仲禄、春耀、辉干、韩麦湫、阮平、齐兰园、武黄章、碧溪……(新诗—— (起伏)黎廷祺教授重现了辉煌的诗歌时代,在20世纪越南诗歌界独树一帜。
或许是因为他比较内向,他的讲课“强而不猛”,又或许是因为他试图引导听众——学生——深入探讨问题本身,而不太关注其精彩之处;又或许是因为他针对“年轻且心态年轻的”学生,采取了更为正式的讲授方式,这些学生往往只关注他的衣着和举止,而不是认真听讲。如果你在学习Ky先生的课程时,专注于聆听并拓展你的“期望”,你将会收获许多有益且新颖的东西。例如,在教学中,《乔的故事》,到阮攸描写“天生丽质”的金重和翠翘这对情侣相遇相爱的场景,再到那句诗:“直视对方脸庞的人不敢低头”,老师停顿了许久,细细解释阮攸在描绘一对彼此痴情的恋人(带有“爱抚中流露出轻佻的一面”)时所展现的优美与智慧。据这位贤惠的老师说,坐在她痴情的人对面时,男人“低头直视”时,女人必须“低下头”,但此时“怒视”却又不合适!至今,我仍未忘记老师幽默、温柔却又深刻的分析。我“意识到”:阮攸确实为水翘这个角色选择了在那些时刻,在情侣之间充满爱意的空间里,展现出一种非常优雅的姿态,极具亚洲色彩。
Le Dinh Ky 教授与他的学生们在家中
1976年12月,在当时在民主德国大学任教的语言学教授阮莱的安排下,他出国待了不到一个月。当时我刚结婚不久,正为找地方住而苦恼。他打电话给我说:“人生只有一次,来我家住,住得宽敞明亮。我会在德国待三个星期左右,这期间宿舍和行政部门大概会给你安排好房子。”我当时非常惊讶,只能低头道谢,以掩饰即将掉下来的眼泪……他从德国回来后告诉我,他买了几十根自行车辐条,他很高兴,因为这种东西在国内很少见,但没想到这是儿童自行车的辐条(那时候好像还不叫迷你自行车),我们这里还没有这种自行车。然后,他拿起一个玫瑰色、香气扑鼻的“苹果”,小心翼翼地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并附上一句“诗意”且“非常讨人喜欢”的邀请:“先生,这是来自遥远西伯利亚的一点美味……”那是我当时尝过的最奢华的水果。而直到现在,我从未见过如此美味的苹果!
我记得黎廷祺先生一生淳朴淳厚,不拘泥于形式、色彩或浮华。虽然时间不长,但在我读普通科学大学文学院期间,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我迈出了从事这一职业的第一步。如今,我非常热爱这一职业,但当时我对此充满恐惧。第一次听课,听课评语的嘉宾都是大咖:黄如梅教授、黎廷祺教授、潘居德教授、何明德教授……从讲台上往下看,我的“心跳加速,双腿发抖”,讲话吞吞吐吐,结结巴巴。课后,黄如梅先生悄悄地对黎廷祺先生说:“他讲课就像学生在和老师说话一样”!我暗自佩服黄如梅先生的洞察力。的确,当时我忘记了讲座的内容,忘记了讲课的顺序,甚至忘记了坐在我面前的几十个学生(其中不乏我平时“敬重”的从战场归来的长者),只看到老师们巍峨的身影……但我敬爱的老师们都“心地善良”,给予我真诚而宝贵的评价,让我在漫长而艰辛的道路上更加自信。Ky先生给了我很多鼓励和建议,他教会我如何阅读和做笔记,如何“双脚并用”:既要投入课堂讲授,又要开始撰写研究评论。老师特别指出并反复提醒我:“你必须记住,写诗歌评论很难,但最难的是隐藏理论,让它融入分析的感知中。”他还补充道:“没有什么比写诗歌评论更尴尬的了,因为理论全都暴露无遗,枯燥僵硬……”我后来的研究著作和评论文章的收获,都源于那些宝贵的入门教诲,源于那些经验和老师深刻的“哲理”。老师的关注和指导往往并非“宏大而沉重”,却蕴含着理论和实践的双重意义。更重要的是,它帮助研究者做出恰当的选择。更深层次的是诗歌批评研究的审美,一种文明的行为方式,一种对诗歌乃至文学“公平对待”的方式。
因为他工作非常投入,每次我回家,似乎都会看到他埋头苦读,办公桌上堆满了书籍和参考资料(但仍然很科学,而且有他自己的“逻辑”,就像他遇到那些质疑他工作混乱的人时解释的那样),他经常非常忙碌,做饭的时间也成了他“娱乐”(也是他开玩笑的说法)的空闲时间。即便如此,他仍然不遗余力地讨论他的专业知识,讨论他感兴趣的作者和作品。那时,他看起来充满活力,原本若有所思的表情被轻松的微笑所取代。在一次这样的谈话中,我提到了那篇题为“青春、革命与诗歌老师的信里,有一段话生动形象地描述了我所熟悉的抗美救国一代诗人的摇篮——长山的艺术空间:“长山在千瀑洪雨中,在烈日炎炎的老挝风雨中,在炮火呼啸的枪林弹雨中……”老师听完后,平静地说:“啊,我‘偷’了一个‘手’生的文字,他是那个系里最后一年的武警,我怎么能写得出来……我要和长山一起生死与共,才能写得出来。”我明白,这只是一种说法,正是老师的真诚,才让这个故事愈发引人入胜,愈发真挚。不仅是我,很多人都有同样的感受:和黎廷祺老师交谈,不需要先下手为强,不需要一字一句地推敲。久而久之,这些对话总会勾起一段温暖、无忧无虑的生活时光。这些都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回忆。
我记得,当我收到我的博士论文《八月革命前的春晓诗歌——1945年》时,通过诗歌诗歌和随风飘香“他从遥远的西贡给我寄来了一些书,(其中新诗——起伏和与Xuan Dieu、Hoai Thanh、Che Lan Vien 一起诗歌(这已成为我阅读和思考的必备工具),并一再劝告和提醒我要深入思考,不要重复别人,要找到“春晓自我”的独特色彩,以及新诗中自然——心灵与1945年后革命诗歌中自然——乡村的区别。得知河明德教授接受我的论文指导后,他分享道:“太好了,德教授在这方面很有造诣。这个题目不错,但写起来不容易,需要下一番功夫。”正式答辩前,我把论文提纲寄给他审阅,焦急地等待着这位新诗泰斗的重磅评语。出乎意料的是,他很快就读完了,并传真给我一份评语,其中充满了赞赏和鼓励。这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对我来说,能让他读到我的论文非常珍贵,我甚至不敢想象他会为我写评语。我打电话给他,哽咽着向他道谢。老师似乎对他这位昔日学生的初步成果很满意。然后他问我有多少篇杂志论文,让我先逐步发表一部分,再结集出版。此外,我还要继续写下去,因为无论我愿不愿意,在大学教书期间,完成副博士论文(那时还不叫博士学位)后,我都要准备副教授的简历……如今,我坐下来,重温那份1995年10月24日写的评论,那字迹细小、倾斜,我珍藏了几十年,仿佛珍藏着珍贵的纪念品,想起老师的叮咛,我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我欠他的太多,却从未偿还过……
在我心中,黎廷祺先生是一位堪称典范的科学家:他兼具智慧的博学与优雅,情感的深邃与细腻,兼具敏锐的思维与敏锐的直觉。在我的感受中,他是一位心胸宽广、善良、慷慨、宽容的大师。每当我想起他,我都仿佛重温着那段高尚、温暖、柔和的师生情谊。那是一片宁静的天空,充满着对生命的热爱,对人的爱,是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它总是萦绕在我的心头,温暖着我。
河内,2014年4月11日
人民教师 LE DINH KY 教授
+ 工作单位:河内理工大学语言学院。 + 管理职务:文学理论和越南文学系主任(1971-1976 年)。
艺术方法。教育出版社,河内,1962年。 诗歌之路 文学出版社,河内,1969 《乔传》与现实主义。社会科学出版社,河内,1970年 文学理论- 第 4 集. 教育出版社,河内,1971年。 致Huu的诗歌。文学出版社,河内,1979 学习文学。文学出版社,胡志明市,1984 新诗,起伏。胡志明市出版社,1988 与Xuan Dieu、Che Lan Vien、Hoai Thanh 一起诗歌. 九龙出版社,1988。 越南现代文学中的浪漫主义问题。教育出版社,河内,1998年。
+ 2001年国家文学艺术奖。 |
作者:副教授,Ly Hoai Thu 博士